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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蔑洋如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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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浪沙,许庚身笑道,这名字有趣,想来,越人提及法人,通通谓之富人了。

唐景崧也笑着点了点头:星公说的是

顿了一顿,敛去笑容,其实,嗣德王登基之时,越南的情形,大致还算太平,他自己大约也以为,一定可以舒舒服服的做一个太平天子。

平心而论,如果是在真正的太平时节,这位嗣德王,大约确实能做一个中轨中距的守成之君,可是,如王爷言,目下,是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法越交恶,其来有自,不过,双方最终破脸,却是衅自教案而开。越南的教案,闹的十分厉害,民教相仇,不可开交,朝廷不是秉公而断,只是一味护民,杀了好些传教士,后来,更一再严令禁教。

法国人终于忍无可忍,拉上西班牙,对越南大打出手。

关卓凡想,这个情形,同原时空咱们的庚子之变,可是有些相像啊。

这场仗,前前后后,打了四年,刚开始的时候,越南人一口气撑着,仗打得还是不错的,可是,法人毕竟船坚炮利,时候长了,越南终于支持不住,一败再败,无以为继,不得已,签了城下之盟,割地赔款就是壬戌和约,法国人称作西贡条约的。

花厅之内,十分安静,好几个人,都冒出了这样一的个念头:城下之盟,割地赔款的事情,咱们也是干过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边儿和法国人闹得不可开交,一边儿国内发起了大洪水,民不聊生,盗贼蜂起,按下葫芦浮起瓢,真正叫内外交困了。

这场大洪灾,自北而南自中国的两广至越南的北圻,席卷甚广。事实上,越南北圻的许多盗贼,都是从咱们的南边儿跑过去的。

说到这儿,唐景崧对关卓凡说道:王爷,我说句题外的话,私以为,洪杨之乱,同这场大洪灾,多少也是有关系的。

众人心中,皆是一动:有道理

略一细想:中越两国的情形,其实何其之像都是天灾导致民变,外侮乘内乱而至,最后,都是被迫签了城下之盟。

花厅之内的气氛,开始沉重了。

关卓凡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嗯,你说下去吧。

这场仗打输了,越南的一口气泄了下来,国事就不可问了

别的不说,单说赔款四百万银元,十年付清。这个数字,对于咱们,大约不算什么,对于越南,可就是泰山之重了嗣德王扳起手指头,算来算去,正经财政,十年之内,无论如何,也挤不出这笔钱来,无奈之下,竟然将官位明码标价,这个筹这个赔付之款了。

文祥的眉毛,微微一挑,卖官鬻爵

不错,正是卖官鬻爵。

关卓凡心里却想:咱们的捐官,不晓得算不算卖官鬻爵呢

本来呢,唐景崧叹了口气,打了败仗,应该痛定思痛,卧薪尝胆,生聚教训,以求异日一雪前耻,可是,就如我方才说的,壬戌和约一签,越南上上下下,心气儿就散了

顿了一顿,有得过且过者,有醉生梦死者,有破罐破摔者,就是没有几个知耻后勇奋发图强的

最紧要的是,打了大败仗,却没有几个人搞得清楚,何以一败涂地无可收拾对于洋夷,有畏洋如虎者,有媚洋如父者,有蔑洋如仇者,就是没有几个人,明白承认,咱们的玩意儿,确实比不过洋人了,得师夷长技以制夷了

畏洋如虎媚洋如父蔑洋如仇,郭嵩焘说道,倒真是描摹如画。

筠翁谬赞,唐景崧说道,那嗣德王,就是极典型的蔑洋如仇的一种人了。

顿了一顿,莫说什么师夷长技以制夷了,这位嗣德王,干脆既听不得洋,也看不得洋。阮朝和法国,目下虽然是翻了脸,但彼此有近百年的交情,王宫里边儿,这许多年下来,也攒了许多洋玩意儿,嗣德王吩咐,统统入库,锁了起来,眼不见,心不烦。

曹毓瑛看了关卓凡一眼,说道:这大约就是王爷说的鸵鸟政策了把头埋在沙子里,屁股还

一笑打住。

唐景崧怔了一怔,仔细一想,眼睛一亮,点头说道:鸵鸟之喻,恰当不过目下的越南君臣,还就是这么回事儿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钱鼎铭开口说道,阮主复国,就是靠了法人之助法国的朝廷,虽然未践凡尔赛条约之约,但是,阮主通过法国的传教士,私下招募了许多法国军官,以西法练兵,用洋枪洋炮,这才打败了西山的三阮,不但复国,更进而一统南北,建立了阮朝是吧

定公渊博,唐景崧说道,说的一点儿也不错

钱鼎铭说的阮主,是后黎朝时候的事情,彼时,黎氏国王长期被阮郑两大权臣架空,南阮主,北郑主,是个南北对峙的局面。后来,西山的阮岳阮惠阮侣三兄弟揭竿而起,先灭阮主,再灭郑主,最后取黎氏而代之,一统全越。

阮主虽被灭国,但是,遗族坚持抵抗,首领名叫阮福映,是最后一任阮主的堂兄,他竭蹶救亡,百折不挠,前后历经二十余年,终于由弱而强,反过来灭掉了西山朝,报九世之仇,一统全越,建立阮朝。

我就纳闷儿了,钱鼎铭说道,阮氏既然靠西法练兵洋枪洋炮复国,那么,西法练兵洋枪洋炮的好处,自然是晓得的,进而也该晓得,西洋的文明器物的好处,怎么,几十年过去了,反倒呃,这个倒回去了呢

何止倒了回去唐景崧摇了摇头,时至今日,越南的军队,还在操练他们的象阵呢

象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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