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八章 孰白脸，孰红脸，你方唱罢我登场（1 / 2）

虽然已是掌灯时分，但主客三人都还没有吃晚饭。笔 趣阁 n恭王是见了天的贺客，刚刚消停下来，文祥是打工部过凤翔胡同来的，宝鋆呢，说自个儿“原本就是过来蹭饭的”，于是，恭王府厨下开了个大大的品锅出来，主客三人，拥炉围坐，边吃边聊。

“博川，你是当家的，”宝鋆说道，“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不提前给六爷透个信儿”

文祥还没答话，恭王就截住了宝鋆的话头，“这怎么能怪博川这种事情，臣下如何得闻”

“佩蘅，”文祥很诚恳的说道，“这个事儿，之前，我确实是不晓得的。”

顿了顿，“今儿早，皇上御养心殿，亲代，说已经请过了懿旨，进六爷世袭罔替，吩咐军机拟旨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这个事儿，比你们内务府那边儿，其实也早不了多少。”

再顿顿，“我看，非但我，曹琢如许星叔他们，也未必就提前得了什么信儿。”

宝鋆笑，“上头的口风，可够紧的呀。”

文祥当做听不出他话中的讥嘲之意，平静的说道：“六爷方才说的，其实不错，这种事情，臣下如何得闻上头难道问我们，该不该进六爷世袭罔替叫我们怎么回话呢这种事情，必定是轩邸和上头商量了，再和天津那边儿打个招呼，就定下来了，军机上，只是承旨办事罢了。”

恭王点了点头，“就是这么回事儿”

叹了口气，说道：“实话实说，这回，我是真不晓得，上头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自己的斤两，我自己晓得，早两年，虽然也做了几件事情，可是，再怎么着，也不值得酬以世袭罔替且远着呢”

顿了顿，“当逾格之赏，叨非分之荣我不是矫情，真正是于心不安”

文祥沉吟了下，说道：“六爷，我觉得，你真没有必要太过谦了连我和佩蘅在内，都没有必要太谦今天国家的局面虽好，根基到底是早几年打下来的，没有早几年的筚路蓝缕开创局面，今天的切，就是空中楼阁这几句话，不是我说的，是轩邸说的，说了还不止次”

恭王眼中，波光闪。

宝鋆的脸上，也微露意外的神色。

“还有，”文祥说道，“咱们索性把话说开些毋庸讳言，六爷的世袭罔替，上头确有酬六爷拥立之功的意思在内的。”

嘿

白天还在跟老婆说，“心照不心照是回事儿，能不能摆到台面上是另回事儿”“有些事儿，是摆不到台面上的”，现在，就给文祥“摆到台面上”来了

恭王微微苦笑，“博川，你这么说，我就尴尬了。”

“嗐，六爷，这有什么可尴尬的”

略略顿，文祥郑重说道，“咱们先不说六爷你了，先拿雍正朝的怡贤亲王来说后世颇有人以为，怡亲王系之世袭罔替，不是因为怡贤亲王对国家立有大功，而纯粹是世宗宪皇帝酬其襄助夺嫡之功，甚至有人讥世宗宪皇帝公器私用的我以为，这实在是腐儒之见”

对文祥的这个观点，宝鋆倒很感兴趣，“博川，何以云之请道其详”

“天子系四海之重，大位岂是人之私”文祥说道，“如果圣祖仁皇帝付天下于非人，朝廷会变成什么样子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子事实证明，世宗宪皇帝之雷厉风行，正正矫正了圣祖仁皇帝晚年倦勤诸弊，若没有世宗宪皇帝大刀阔斧的行霹雳手段，又何来高宗纯皇帝的乾隆盛世”

顿了顿，“九王夺嫡，如果最终得志者，不是世宗宪皇帝，而是允禩或者允禵，我看，以皇子皇十四子上上下下的枝牵蔓连，就算明知国家的弊端在哪里，只怕也投鼠忌器，下不得去重手。”

“博川，”宝鋆笑道，“你这个看法，有意思之前，似乎没有怎么听你说起过”

文祥坦然说道：“实话实说，我这个看法，受轩邸影响颇深，他不止次说过，世宗宪皇帝做的，绝不仅仅是承前启后，实实在在是扭转乾坤只是这个话不好明着说，不然，似有对圣祖不无微词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