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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旧疾新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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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襄三十年元月十九,是一个卫王朝内政发生巨大变革的日子。

后人回忆那夜的种种,最先提到的便是彻夜的黑暗。夜色犹如一个不见深浅的黑洞,磨不开的墨色,让世人都为之恐惧与不安。

那个夜里,分明没有得到任何风声的都城街道空荡无人,就连平日里最最热闹的朱雀大街也寻不出一个人影。歌舞升平的烟柳巷馆,人来人往的酒肆茶楼,几乎所有人烟聚集的场所都默契的在这一夜早早收了摊。

卫京安静异常,而皇城内硝烟愈浓。世人皆知,天要变了。

是日,一向相安无事的麒国突然举兵二十万压临西境,大军势如破竹,顷刻间已对边境沐城发动了多次进攻。军情一报再报,令还沉浸在吞并南郡的国之强大的喜悦中的百姓又陷入无尽的忧虑之中。

卫襄皇卧病月余,听闻军情已是动了大怒,当下强撑病体就要招军将及回京不久的燕平王商议对策,应对麒军来犯。但这分明关乎家国存亡的十万火急,却被某位妃嫔横加阻拦。

世称,修文之变。

国难当头,深宫女眷竟执迷权利争夺,甚至利用药物长期控制帝王康健,导致朝政大半荒废,最后还妄图借着麒国举兵的契机逼迫皇帝传位,逼宫之举实在令人发指。

据说,当奋力厮杀的第一批兵士冲进修文殿时,罪妃手中正拿着明黄的圣旨,企图从卫襄皇口中问出传国玉玺的下落,迫不及待的想将自己的儿子推上皇位,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皇六子因母受累,却也难割舍母子亲情,护母身退,终究不敌燕平王所率的正义之师。此番经变,再与帝位无缘,落得个下狱待审,同他那八弟一般的下场。

可纵使如此,纵使整个宫闱都被控制在了罪妃手中,家国为重之人,依然不在少数。

那夜,朝中元老孟老之孙斗胆将实情告知身居宫外的燕平王,燕平王震怒之下不失冷静,传信京郊大营的同时,召集府兵密会禁军,凭着一腔热血勇猛,与禁军里外联合形成长驱之势,首先将依附罪妃的白景等人控制,继而援救修文殿,局势瞬间逆转。

燕平王不可谓是当今最受百姓尊崇和景仰的常胜将军,遣兵布置要点无一不准确切中当前情势,快准狠的借由外围大军包围皇城的优势,将叛贼逆臣悉数捕获。

内乱虽稍定,皇帝的身子却已呈败絮之态。罪妃狠毒,早便想置君夫于死地,毒性已深,难以尽解,只可徐徐图之,却也抱不了太大希望。

得知诸多真相的皇帝怒急攻心,差点儿就支撑不住,幸得燕平王府上有一位医术超绝的男子,暂时稳住了皇帝的病势。

那男子借居已久,同燕平王交情颇深,却从未表露过自己的真实身份。此次形势危急,出手相帮,便被病重的皇帝瞧出了端倪,实乃舒家后人,是曾与帝王家世代为友的大族传人。

舒家在本任皇帝登基早年便淡出了世人视线,归隐山林,不现世俗,多年来只在卫襄十年前后有过短暂的联系。可也就是那算得上久远的些许联系,让皇帝将眼前施诊的男子和那时的翩翩公子重合,认出了这断不开的血脉。

重逢故人之子固然欣喜,但疾病缠身,外患未解,皇帝也只得稍作感慨,便转身投入到君王该尽的责任当中。

国内朝局虽已缓解,可牵连进此番逼宫逆案的官员也不在少数,剩下能统兵领军迎敌的,就更少了。

燕平王新功累加,不日便临危受命再度举兵下境,更是以储君身份持兵符号令沿城三军,誓阻麒国之师,还卫朝百姓一个太平。

靖承在拱门前驻足许久,微微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抬步入内。还未绕过前院,就见怜儿从内里步出,手里端着一个铜盆,眸光稍垂,神色有些恍惚。

靖承皱眉停步,略侧过些身子,轻声拉回她的注意,“怜儿?”

怜儿闻声抬首,铜盆内的水荡了荡,到底还是点头行礼,“先生好。”

“发生什么事儿了?”靖承抬手示意怜儿不必多礼,视线放远,隐约能看到内院石桌边坐着两个人。

怜儿摇了摇头,一面注意着不再失神泼了盆里的水,一面开口答道,“只是刚替小姐擦拭了身子,并无什么大碍。”

靖承眸色稍沉,重又点了点头,“辛苦你了。”话音微顿,“我现在进去方便吗?”

“是,舒公子和大小姐都在。”怜儿的嘴边扬起一抹苦笑,眼眸略抬,接着道,“有劳先生记挂,时常探望了。”

靖承心内低叹,颔首一礼,便在怜儿让开的身形后转入了内院。

坐于桌边的两人听见脚步,只有染霜转首看了过去。视线相触,无甚感念,淡淡瞥过,继续无言。

相比起当夜入宫行事的钟鸣靖承等人,染霜自然是留在了别院与颜吟品铭等待消息。如今祁轩领兵向西应对麒军,钟鸣及玄明带着部分暗卫跟随,身处别院的她们便和秘密移回王府的语兮以及卿梧继续安居府内。

局势已定,许多之前不能明言的事不便提前知会的人都后知后晓的了解了那一夜的凶险。为了不让陌嫣打扰到诸人休息调整,也为了分散明澈杜清探究的注意力,祁轩没立即派人将暂居瑞王府的怜儿一众接回,反是只召回了怜儿近身伺候语兮休憩。

也正因如此,祁轩直到下达吩咐时才想起那个在他入宫后自瑞王府消失的向着麒国赶去应当是为了传信卿梧的桑凝,也发现了她并没有在事后回归本职。

只是这些,暂时都被战局和某个人的状态所影响,进而搁置当前,不予理会。

靖承行至桌边,先是看了一眼卿梧,这才扬摆坐下。桌边已坐三人,却是谁都没有斟茶。靖承不知自己到来之前两人在谈些什么,眼见有些沉默,思及祁轩离京的时日,到底还是问了一句,“夫人她还是没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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